飞檐走壁
离地面约三米高处，潘愚非身体紧贴岩壁，好似一只壁虎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探出右脚，横跨到半米外的岩点上，然后借势一纵，抓住了右上方离他最近的一处岩点，将自己仰面倒挂在夹角135度的岩壁上……
攀岩原本是人类早期求生必备的一项本领，在现代社会后渐渐成为一项时尚运动，被誉为“岩壁芭蕾”。人们赋予其不畏艰险、挑战自我的涵义。
“现在可能人们感觉攀岩是个时尚的运动，拍两张照片，发朋友圈，会觉得非常开心——他经历过别人没有经历过的东西。但是我们小时候爬的那个年代，一般家长看了都会说‘太危险了，我们走吧’。”谈起大众对攀岩运动认知的变化，蔡陆远感慨良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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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陆远今年32岁，年轻时是一名专业攀岩运动员，如今是国家攀岩队的教练。潘愚非和黄迪翀是他手下的两名“00后”弟子。由于广受年轻人喜爱，正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举行的第三届青奥会首次纳入竞技攀岩项目。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上，攀岩也将首次亮相。小潘和小黄作为国内同年龄段的顶尖高手，代表中国登上青奥赛场。
与很多传奇故事一样，一切的开始，都是机缘巧合……
“因为家附近刚好有一家攀岩馆，刚好逛街的时候经过那里，就觉得这项运动比较新奇，比较吸引我，所以就去尝试了一下，然后就开启了这样的道路，”17岁的黄迪翀回忆道。
潘愚非今年18岁，“攀龄”已有10年。小时候，家里送他去练习跆拳道，但他并不怎么喜欢。一次，他跟几个小伙伴去了道馆旁边的攀岩馆，从此扎进去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少年心气
随着年级升高，潘愚非和黄迪翀面临的学业压力也日益增加。国家集训队的橄榄枝，成为摆在两个少年面前的选择题。是专心学业，继续把攀岩当作业余爱好？还是走上职业运动员的道路？这也许是关乎人生轨迹的选择。最终，他们做出了同一个决定——专心攀岩。
潘愚非说自己是“毫不犹豫”，毫无阻力。他回忆道：“我父母就是我做任何选择都会很支持我，一开始让我在跆拳道和攀岩里面选一个，然后我选择了攀岩；后来就是在高一的时候，让我在攀岩和学习间选，我选了攀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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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并非不知道这意味着风险，但还是对自己充满信心，“一步一步来，应该是会成功的”。
相比之下，黄迪翀的内心多少有些纠结。他中考成绩优异，是许多人眼中的“学霸”。他原本想把攀岩作为“加分项”，走自主招生的路。但进入高中后，一边是学习压力更大了，一边是运动水平更高了，这让他渐渐觉得难以兼顾。一番衡量之后，他觉得进入国家队是个更好的机会，于是决定暂时休学，尝试走职业运动员的道路，并得到了父母的理解和支持。
谈到这个选择的风险，黄迪翀显示出了十足的冷静：“我觉得这是所有运动员都会面对的一个问题。我觉得，（不管做什么）还是要靠个人努力。学业的话，要靠个人努力，运动的话，个人努力也很重要。所以我觉得是很公平的。”
提及学习成绩，黄迪翀连说自己不是“学霸”。闲聊时才吐露实情，原来是“好汉不提当年勇”，“以前的成绩已经过去了，毕竟有一段时间没在上学了，现在还说感觉就是吹嘘了”。
打磨青春
每一个成功的背后，都是无数个日夜的汗水和复出。采访当天，原本是训练计划中“放松休息”的一天。但潘愚非和黄迪翀还是练了一个下午。唯一的休息时间，就是他们在反复挑战同一条线路之后，用小刷子刷去岩石上多余的镁粉那十几秒。
他们现在每天平均训练6-8个小时。除了攀岩技术练习，健身房力量训练同样不可缺少，特别是小关节肌肉力量训练。
在岩馆的二层，记者看到了十几个指洞大小、深浅不同的训练器材，供运动员吊起身体，练习手指力量。“他们都喜欢在岩壁上爬来爬去，但是回到健身房做枯燥训练，一开始他们不太理解的话，会不太想去做这些事情。当他感觉到甚至当他受伤了，他才可能会意识到原来我在那个地方没有足够的努力。”蔡教练解释道。
两个小伙子正处在青春叛逆期，比同龄人显得沉稳，但主意很多。尤其关于训练，开始有不少自己的想法，有时会让蔡教练头疼。
黄迪翀喜欢思考。“攀岩这个运动，我觉得我们国家还处在摸索阶段，现在的训练体系并不一定是正确的。我属于想法比较多的那种，有时候可能会有不少新点子提出来，但是有时就会与教练的训练计划冲突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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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这个问题，蔡教练笑了：“他们这个年纪一般应该在家里和家长叛逆的，现在我们取代了家长的位置，可不就是矛头就指向了我们。教练员和运动员之间，当然会有很多这种事情，所以需要慢慢磨合。”
不过他也说：“他们的主意，我觉得可以的，可以按照他们的方式走，但是我必须要让他们练的，或者说我必须要让他们忍受的东西，那是必须要去做的。”
“对于他们来说，需要忍受的东西，全部是弱点。”
除了枯燥的训练之外，他们在饮食上也必须有所控制，才能在攀爬时减少“负担”。两人看起来都非常精干，体脂率只有7-8%。用蔡教练的话说，看职业攀岩选手，“皮都很薄，后面能看见那个肌肉一丝儿一丝儿的线条”。
攀岩带给他们的，远不只是更加强健的身体。
潘愚非说自己小时候特别爱哭，“比赛一比不好或者是失误了就哭，现在慢慢就觉得自己要慢慢成长起来”。黄迪翀也说，自己学会了用沉着冷静的心态去面对挫折。
攀岩也并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。黄迪翀喜欢玩音游，潘愚非相对更喜欢热闹。两人有一个共同爱好——收集AJ篮球鞋。虽然收集风格不太一样，但并不妨碍他们常常交流鞋的问题。
关于攀岩
“不会太死板，你总是要面对一些新的问题，一些新的挑战，不同方向的岩石，不同形状的岩石，这个比较吸引我。”——黄迪翀
“特别挑战一个人身体和心理极限的一项运动。每一次攀爬都是跟自己的一次对话，就是挑战自己。”——潘愚非
“对于我来说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，站在了另一个高度上，这个一直是我比较向往的东西。”——蔡陆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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